相术篇由巫蛊说到望气传说受巫蛊禁咒之人,气色跟常人有异,精於此道者,可以观其气色即知其受何种禁咒,此言不知是否属实。大马有一个巫师稍向王亭之透露,说人若中了猛烈的降头,脸色初时反而红润,但红润而浮,其气如流,那就要提防降头发作。如果照这说法,中国传统方术中的「望气」,便似乎跟南洋巫师有点渊源。据说望气之术,可由脸部气色知人所中的是「邪崇病鬼妖」,分为五科。其中的「邪」,包括瘟疫,即是传染病;亦包括「内邪」,那就是人体酝酿的重病,在今日,则应包括癌症和爱滋。这望气之术,实非没有科学根据。人体内部机能有变化,在外部自应有所流露。所以中医诊症亦须望、闻、问、切。望也者,包括观察病人的气色,不只是望望舌苔,有时甚至要观察病人的肤色。
春秋时,师旷见太子晋,一望其气色即语之曰:「汝声清浮,汝色赤,火气不寿。」这即是赚其气色赤而浮。盖色浮者声亦必浮。浮也者,即是说话没有尾音。要认识浮声很容易,有一位时时对新闻界发表高见的名人,初听其语气似关德兴,然而关德兴却有清而重的尾音,其人的声音截然而止,了无尾音余韵,斯即浮也矣。扁鹊相齐桓侯中国的相人之术,来源其实很复杂,大致来说,应该包含望气、相畜、医术等因素,其中自然有阴阳五行。我们先谈医术方面的因素,历史上有一则很著名的故事,扁鹊相齐桓侯。扁鹊去到齐国,齐桓侯仰慕其声名,便招待他。扁鹊因此入朝见桓侯。既见,扁鹊对桓侯说:「君侯有疾,疾在腠理,若不医治恐怕病会变深。」桓侯摇头道:「寡人无疾」。及扁鹊退,桓侯便对他左右的人说道:「医生一定好利。明明人家没病,却说人病,如果给他医,当然容易医好,那么他就可以邀功受赏了。」过五天,扁鹊上朝见齐桓侯,对他说:「君侯的病已到了血脉,不医病就更深了。」桓侯不理他。及扁鹊退,桓侯不悦。再过五天,扁鹊又上朝见齐桓侯,望见桓侯之後,急急退出。齐桓侯觉得奇怪,因使人问其究竟。扁鹊说:「病在腠理,汤药以及按摩推拿可以医好;病在血脉,针炙可以医好;病在肠胃,用药酒可以医好;若病在骨髓,那就连老天爷都没有办法。如今桓侯的病已在骨髓,所以见到他我便不再说话。」五日後,齐桓侯病发,叫人找扁鹊,扁鹊已不辞而别。桓侯於焉病死。扁鹊由气色可以看出齐桓侯的病深浅,是故巫师便亦可以由气色来看人的精神状态—因为邪、崇、病、鬼、妖五者,实在必有精神上的变异因素。
《素问》记黄帝与雷公的问答,即是由气色知人精神状态变异之例。雷公问黄帝,有些病人,明明已经见其病情转好,却忽然暴毙,何以知之?黄帝答道:「如果两颧赤色,大如拇指,病虽小愈必猝然而死;如果天庭有黑气,大如拇指,则无病而猝然死。」所以到了《神相全编》出现的时代(宋至明代),术者便总结了由气色看死亡的三条法则:面色有赤暴如火者,命短卒亡;面色如尘埃者,贫下夭死;面色怒变青蓝者,毒害之人(亦主不寿)。由此发展,便用气色来看五脏六腑的病,例如白气表徵其人体虚寒,即所谓「寒底」;黄气表徵湿重;紫气表徵有瘀;黑气表徵机能衰歇;赤气表徵虚热。再发展下去,便是用气色来看人的吉凶休咎了。相马之术气之外还有形。由形来相人,当然经过多少年相人的社会经验积累,然而於相人之外,相畜的经验其实亦有用於相人术之上。《汉书艺文志》有《相六畜》三十八卷,可见经验之丰富。六畜之中,跟人关系最大的是牛马,二者之中,马又比牛更加重要。因为马是战争工具,临阵之际,只须马一失前蹄,便可以导致主人阵亡。生死攸关,自然要仔细研究相马之术。《三国演义》形容战马,最威武者当然数关公所骑的赤免。日行千里,临阵不惊,自然是匹良马。然而描写得最神奇者则莫如刘备所骑的「的卢」。的卢是匹黑马,惟独额头有一点白,相信这种马必妨主人。它原先是吕布的坐骑,後来吕布果然惨死,於是落在刘备胯下。曹刘大战,刘备败走,到了檀溪之前,刘备望望溪水漫漫,端的是前无去路,於是一提马缰仰天长叹:「的卢的卢,你果然妨害主人。」谁知此际那的卢马却奋起神威,一跃而过十丈溪水。刘备因而死裹逃生。当时的人,认为刘备有如天助,所以才不因其战败而小觑了他。由此故事,可见当时对相马之重视,亦可见相马术之成熟。据《吕氏春秋》所载,当时相马的术士还各有专科。寒风专相口齿;麻朝专相面颊;子女厉专相马眼;卫忌专相马髭;投伐褐专相马的胸胁;许鄙专相马的粪便;秦牙相前;赞君相後。这即是说,每位术士个人积累的经验不同,是故便各有专长。
春秋贵族重相术正由於相人术有相畜术的成份,所以相学中才有许多用禽畜来形容的术语,或将人相按禽畜之形的类别来分。所以至今还有鼠形胆小、牛形卤莽、象形貌沉稳而狡之类的说法。由气色结合相畜,再加上人生经验,在春秋时代我们便已有了很准确的相法。这些相法故事,屡见於《左传》。鲁文公元年,周天子派内史叔服到鲁国参加葬礼。公孙敖知道叔服懂得看相,便请他为自己的儿子一相,叔服说:「他的下颔生得很丰满,晚年在鲁国一定很得意。」这相法,便相等於今人之所说「地角方圆」了。凡地角方圆者晚年一定安泰,不图这说法从春秋时代便有。周天子大会诸候,派单成公做主礼。晋大夫叔向参加会盟之後,对人说:「单成公命不久矣。他身为主礼官,可是双目老是望地下,腰带之上便望不到了;说话的声音小,隔两步便听不清楚,那便是神气已衰的象徵,其人的命绝不会长。」果然,一年不到,单成公便死了。由这几则故事,便可见我国春秋时代,相术已在贵族社会中流行。吴越二国的相术例子春秋时代,相术固然有专业,但业余人士亦多高手。这里可以举两个例子。伍子胥由越国逃亡至吴国,为了掩饰身份,便披发佯狂,行乞於市。吴国却有一个「市吏」,即等於如今大陆派出所的所长同志之类身份的人,一眼就看出伍子胥的身份有诈,便把他拉过一旁,密密查问,问出此乞儿原来是邻国的国防部长蒹水陆二军总司令,这还得了,吴越向来世仇,时时打扙,如今竟然获得了越国的军事头头,自然如获至宝,因此便把伍子胥献给吴王僚,王僚一见伍子胥,亦立刻予以重用。後来伍子胥做了吴国的军事头头,兴兵攻打越国,由於他深知越国军事底细,自然节节胜利,连越王勾践都俘虏了回来。这时候,人们才佩服当年那市吏的相术高明。因为他不但能相出其人可用不可用,这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盖相术实乃众多术数中最实用的一种,略知一二,便足以识人。话说吴将伍子胥灭越之後,将越王勾践俘虏,越国的大臣便自然密谋复国,其中最得力的两位大夫,便是范蠡和文种。这位范蠡是我国历史上的一位奇才。他精通政术之外,还精通做生意,有一句成语叫做「富比陶朱」,成语中的「陶朱」便是指范蠡了。然而他於政商两途之外,居然还懂得相术。所以他一相西施,便知道这美女可以做间谍,再相越王勾践,便知道此人「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安乐」,因为他生得「长颈鸟喙」。许多人称赞范蠡之相越王,赞其因此能功成身退,不贪利禄,所以才能得保首领,跟西施游於五湖而终老,王亭之则赏范蠡之能相西施。因为要拣一个美女易,要拣一个能做间谍,能向吴王夫差施反间计的美女则难。知人以相,是很重要的事。孔子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似乎是反对相术,其实恰恰不是。盖「以貌取人」并非相术也,它只是俗人的「皮相」。若乎相术,则相其神、相其气、相其心、相其骨。岂只「流年部位」那么简单也矣。识英雄於未遇时相人之难,难在「识英雄於未遇之时」。秦始皇时,黥布流落市井,斗鸡饮酒,屠狗走马,偏偏便有人相出他将来可以封王,但在发之前却一定要受一次刑法。後来黥布果然出事,受了刑法,还流放到骊山去做苦工,有如今日之「劳改」。可是他却因此参加了陈胜的起义军,後来又依附项羽,封为淮南王。只是当年相黥布的人是谁?文献中却没有记载了。大约与此同时,还有一位吕公善於相人。他见到刘邦落难,不但收留他,还将女儿吕雉嫁给他。吕公对刘邦说:「我自小就喜欢相术,且相人多矣,从没见过有人能及您的相貌,希望您能够自爱。我有一个小女,愿意将她嫁给你。」刘邦这时,那还有不答应的道理。不过这吕雉也非同小可,她後来居然将刘邦控制得贴贴服服。她也似乎精通相术,说韩信有反骨,因此亲自设计诱斩韩信。然而她的相术却显然不及乃父,所以才会拼命抬举自己外家那支人马,确立「诸吕」势力,终於弄到整个外家覆亡。吕公之相刘邦,似乎是好事,结果则家败人亡,这应不是吕公始料之所及也。
故王亭之每说,若懂得点术数,便凭此来胡作非为,结果一定逃不过因果业力。术士焉可不以此为戒耶。相形与相气中国的相术,实在大成於汉代。春秋战国只可说是酝酿期,因为那时国家多变动,凡多世变,便多奇能异士出头的机会,由是便使相术多了许多徵验的机会。汉代以前,相人又只重形,故令尹子上相太子商臣,谓为「蜂目豺声」,主为人残忍;唐举相蔡泽,谓为「曷鼻」(蠍子鼻);尉缭相秦始皇,谓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虎狼心」,由是离开秦国,不肯做他的臣下。其所以重形,那是因为相人术其实亦有相畜术的徵验在内。由相家畜,发展到以野兽禽虫的特徵为相,虽形而下,往往亦相当准确。至於相气色,其实亦属於形而下。盖气色与人的体质有关,是故相气色的徵验实来自医学。後来发展到用气色来看心理,那便已经是相术的一大进步。汉代有两位思想家,一位是王充,一位是王符,两个老王都主张无神论,反对术数,可是他们两位却都相信相术。为甚么?即是因为由相术可以察人之心理,所以他们便认为跟术数之迷信不同。王符提出,「骨法为要,气色为候」,这便己进步到形气兼察,也可以说是形态与心理并重的相术。善相者要言不烦三国时的牛辅,门下客有善从气色观心理者,故每当客人求见,必先令门下客相之,看有没有「反气」,若无,然後牛辅才肯加以接见。这便是看心理的例子了。「反气」云乎哉,盖只不过是气色来看其人是否「危险人物」而已。盖三国世乱,祸福每多不测,牛辅便不能不小心点,以免受到牵连。所以我们可以这样来总结一下古代的相术发展──汉代以前,相术重形、重色;汉代开始,相术然後才重骨格、重气、重神。唐宋以後,则神、气、骨、形、色等诸法大备,又复总结为种种「格」。可是明清以来,相学却又流於江湖,江湖之士只重皮相,是故便又重「流年部位」之类,斯又形而下之甚者矣。善相之士,要言不烦,往往一言半语即道关键,岂如江湖术士之口若悬河也耶。汉代许负为名相士,他相周亚夫,只说道:「你三年後封侯,持国家重权八年,可是第九年後便入厄运,数当饿死。」寥寥几句,便说尽周亚夫的下半生。後来周亚夫果然封侯,不久,吴王濞作乱,周亚夫领兵平服,於是拜为丞相,掌国柄八年。其子却偷偷买入皇宫的御用品,由是周亚夫牵连入狱,周亚夫愤懑,乃绝食而死,真如许负当年之所言。凭奇相登帝位的故事魏末,晋王司马昭已实际上掌握了国政,只在名义上还保留「魏」这朝号。所以当司马昭病重议立子嗣之时,实际上已等於立太子。一时满朝文武甚为紧张。其时司马炎怕不得立为子嗣,知道司马昭最信裴秀,便私下拉裴秀问他:「你相不相信人有相?」裴秀愕然,司马炎於是乃为他出示自己的两种奇相:第一,手长过膝;第二,头发可以长到拖地。裴秀见了,便对司马昭说:「中抚军既得人望,又有奇相,这绝非是做人臣的人。」由是司马昭才决定立司马炎为嗣。是年十二月,司马炎索性篡了位,建立晋朝,名正言顺地做了皇帝。历史上,这是凭「奇相」而登帝位的故事。若司马炎无此奇相,则必不能说动裴秀也。然而凭相选人,却亦往往大失。如隋文帝要立太子,便密令相士来和遍观诸子。这个来和真是看走了眼,对文帝说:「晋王眉上双骨隆起,贵不可言。」於是文帝便留意晋王。这晋王即是杨广,也即是历史上著名好色荒淫的隋炀帝。来和选中他,可谓走了眼。然而亦有谓文帝诸子皆不成器,惟有杨广有点气候,来和只好在矮子队里选将军,将他选出来。然由此故事,足知国人之重相法也。无良相士误国汉代皇室相信相术,因此立皇后,选宫人,封大臣,大都听信术士之言。然而术士之言有可靠有不可靠,端视人品而定。譬如术士推荐李固,说他「鼎角匿犀」(头盖的骨如鼎,有三处突起,隐隐接额头的伏犀骨),由是受到朝廷重用,及後官拜太尉,位极人臣。李固亦能尽忠职守,策划政事,尤其是善於提拔人材,成为一代名臣。这可以说是术士的推荐没有错。不过相士蔡通於永建年间为汉顺帝选皇后,受了梁冀的贿赂,便说梁冀的妹妹「日角偃月,相之极贵,臣所未尝见也。」汉顺帝依言立之为皇后。几年後,汉顺帝听梁皇后的说话服春,不久即便病死,梁皇后於是掌权,才一年便废掉了继位的汉冲帝;第二年,又毒死了再继位的汉质帝。其兄梁冀既为大将军,掌全国兵权,兄妹二人合谋,真可称为权倾天下。後来立质帝的族叔刘志继位,是为汉桓帝。桓帝刚立,梁冀立刻逼皇帝下旨杀了太尉李固。这桓帝毕竟机智,事事听命於梁冀,又醇酒美人,完全不过问朝政,如是十二年之後,才藉宦官单超等五人之力,诛杀了梁冀。然而从此宦官当权,终於天下大乱。追源究始,可以说是无良相士误国。黄霸相妻故事後汉之世,不但朝廷规定选宫女皇后要「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姿色端丽,合相法」,连官吏娶妻娶媳妇,都要找相士来物色对象,那时候的婚姻本来讲究门当户对,但往往因相士之一言,便连门户都不必讲了。例如西汉时的黄霸,家世甚好,又有名望,肯定指日可以飞黄腾达。有一巫师想将女儿嫁给他,可是世族与巫师家世相距太远,这巫师便串通一个素来被黄霸相信的相士。他们安排好,相士跟黄霸同车出游的一天,故意让巫师的女儿露脸,这相士便作大惊之状说:「这女子的相贵不可言,一定旺夫,若不然,天下的相书便都要烧掉了。」黄霸闻言,立刻命下人打听这女子的家世,也不嫌她出身卑微,遣媒行聘,自然一说便合。不过後来黄夫人亦相夫有道,黄霸为官清正,颇有政声,所以也不能说这相士有甚么不妥。这种桥段,千多年後依然有人使用,许多乌鸦便因此飞上枝头作凤凰了。只不过时代愈晚,术士的风格却愈低下,後汉的相士无非只是看面相,今日的一些术士,却下流到专门论「内相」。「内相」也者,即是不见人的地方,有一个自称名家的人,擅长「拉马」,便是靠看乌鸦辈的「内相」,斯亦可谓玷污术数也矣。王亭之一段「秘史」王亭之自己有一件「秘史」,也跟相术与婚姻有关,可以一述。当王亭之初出生时,因为家道还算殷厚,所以才一满月,便有人送来许多年生八字要对亲。那时庶祖母卢太君很主张替王亭之先订亲,而且认为妻子大丈夫两年最适合,盖将来便於当家也。经过算命佬左挑右拣,终於拣到一张年生,那女孩子姓黄,大王亭之两岁,如是便过礼下文定了。对方算是高攀,自然欢喜到不得了。可是过几年,抗日战争爆发了,胜利才五年,广州便解放,是故一直双方都未提亲事,王亭之也只在街上,经人指点,才算见过这「老婆仔」一面。其时已迭经世变,王亭之还那会把这头亲事放在心上。可是对方的父亲却忽然找上门,不是提亲,而是一本正经地退亲,要王亭之找回当日送来的年生退还。这些东西,经过两次大变,那里还找得出来,然而对方却苦苦相逼,还说要告到派出所。派出所居然派一个同志来警告王亭之,说「封建婚姻」无效。王亭之说:「我几时说过要娶他的女儿?我几时当过这段婚姻有效?」那个同志却依然对王亭之训示一番,还要王亭之学习「新婚姻法」,真的没给他气死。王亭之给派出所同志缠到没有办法,只好向省委投诉。那时省委宣传部跟王亭之有点关系,便一口答应替王亭之搞掂。果然说掂就掂,过几天,便再不见派出所来催王亭之学习「新婚姻法」了,本来以为事情可告一段落,谁知不然,对方的母亲却忽然出面。这一回不是逼退亲,却是提亲事了。那婆娘对王亭之极口埋怨老头子糊涂,不应该不顾口齿,女儿既然吃过王亭之茶礼,就是王亭之的人,所以应该拣日子拉埋天窗云云。王亭之给那婆娘闷到火起,便走到派出所去找那名同志投诉,要他警告对方「封建婚姻」无效。那个同志真的听到一头雾水,弄了半天,才明白逼婚的不是王亭之,而是对方。後来有人告诉王亭之,原来土改之後,对方急到不得了,便悄悄地找人来相王亭之,看是否还堪做他们的女婿。相士说王亭之是破败之相,贫贱终身,而且还贫无立锥之地。这么一说,那还了得,那父亲便出面退亲,而且还诬捏王亭之违反「新婚姻法」。派出所盲天黑帝,先入为主,不问清楚便来「教育」王亭之,据说还准备组织街坊开会,集体来对王亭之批评云云。──因为那时推行「新婚姻法」还没变成斗争,是故便只批评耳。然则,後来对方为甚么忽然态度转变,居然又来提亲事呢?原来他们是从派出所那里得知,说王亭之在省委有後台。那时的广东省委书记是南天王陶铸,在广州,一提到省委二字,人人脚软,盖此机构简直可以左右人的生死。王亭之居然有这机构的後台,那还得了。他们由邮政局那里,又打听到王亭之每月收过千元的稿费──那时的稿费很高,广州的标准是每千字二十五元,出书还有版税,加上其时出一本书动辄出十万册,因此稿费版税收入丰厚是很平常的事。这些稿费版税一律由邮局拨汇,所以邮局职员很清楚王亭之的收入。王亭之到邮局收钱,柜台的职员羡慕到出口;「你一个月收入,重多过我们两年工资。」王亭之听到背脊生寒。这么左打听右打听,对方便找过另外一相士来相王亭之了。据说这相士对王亭之评价不俗,恰恰跟第一个相王亭之的相士说法相反,因此对方便改变主意,由母亲出面来提亲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的转变得太快。你说,王亭之怎敢找这样的人来做岳父岳母。後来对方的女儿出嫁了一个海关中级干部,但翌年丈夫便死。给他们相女婿的相士,便不知怎样自圆其说矣。唐代相神的故事相人的终身穷通得失,不能光凭看部位五官,必须兼相其神宇心术,所以很难。盖能相人神宇者必须自己先作修养,养好自己的神,然後才能相人之神,是故历代的名相士多出於道家。若相士的修养一失,相人便不准矣。由是有些人初出道时,言谈微中,及至成名之後,酒色财气,钱银女人,江湖恩怨诸多纷扰,於是相人便如捕风,连他自己都茫然一片空白。唐代的张憬藏便是一个例子。关於他的故事,笔记小说多有记载,最著名的一次是他初出道时,偶然见到三个士子郊游,张憬藏忽邀他们三人坐地吃杯酒,那三个士子无可无不可,便席地围坐,跟张憬藏喝酒聊天。及至酒酣,张憬藏忽然对他们说:「三位珍重,你们三人将来都做到宰相,不过却以这位相公的势位为最大。」当下三个士子听了,虽然欢喜,也不甚为意。然而後来却果然应验,他们三个即是姚崇、李景秀、杜景佺,都拜相,只不过惟有姚崇能称为一代名相。可是後来张憬藏的相术便不灵了。有一个人名叫刘思礼,出重资请张憬藏看相,张憬藏说他可以位至太师。及後,刘思礼做到箕州刺史,便以为相术有准了。谁知後来却斩首於刑场,太师梦,一场空。张憬藏如斯失准,即是名成利就之累。关於姚崇的发,也真与张憬藏有关。在《大唐新语》中便有这么的一则故事──当太平公主把持朝政之时,朝臣多倾附公主,惟有姚崇敢於抗公主之命,以致被贬官为申州刺史。这件事,当时未登位的唐明皇记在心中,对姚崇十分赏识。及至诛太平公主之後,明皇登位,便徵姚崇为同州刺史,那就是近在京师做官了。姚崇跟当时的宰相张说一向有心病,张说便令人上弹章奏姚崇犯事,明皇见章,放在一旁不理。过了两个月,明皇忽然说要出猎渭水,那正是同州的属地。明皇於是密召姚崇相见,既见,明皇劈头便问他道:「你懂不懂打猎?」姚崇奏道:「臣在三十岁以前,不努力读书,终日在山泽中以呼鹰逐免为乐。及後遇到张憬藏,他对臣说:君当位极人臣,幸毋自暴自弃,臣听了,才折节读书。臣既少年时多行猎,如今自然亦能行猎。」唐明皇见奏,大悦,於是与之并马而行。姚崇指挥鹰犬,果然十分在行,明皇更加欢喜,於是与之谈朝政,姚崇劝明皇,功臣有功可以封赏田宅,却不必用官禄来酬庸,因为他们未必懂得政事,这恰恰针对了唐代的政治腐败。明皇听奏,旋即拜姚崇为相,由是天下大治,开元年间称为盛世。然而张憬藏实非不学无术之辈,他有一宗看相的故事,便是相人神宇的代表作。其时有一位郎中,他的妾侍赵氏生得很美,举止有大家风范,曾请人看相,皆认为乃一品夫人之相,可以旺夫。那位郎中因此把她宠爱到不得了。及至张憬藏入长安,那郎中便请他为赵氏看相。张憬藏看完之後,要单独跟赵氏说话,日:「夫人果然贵相,只是必须戒淫,否则会有五个男人在你的宅中守候,等待你召唤,可是你最後亦必遭刑法。」赵氏出来,郎中问她张憬藏说些甚么,赵氏只说他断为贵相。郎中半信半疑,问张憬藏,张憬藏却不肯说。後来赵氏果然不安於室,跟宅中五个仆人私通,寻且将丈夫毒死,案发受刑。其时武则天失败未久,人皆视赵氏为小武则天。这桩故事,便是相人之神矣。传说张憬藏谓赵氏的眼神为「猪视」,且日「猪视者淫」,所谓「猪视」,即是眼神涣散,视之若注於东,其实眼神却在於西。列位读者如果有留意电视,应该亦有机会看到这种眼神。所以看相若仅重流年部位,三停五官,则实皮相而已。必须相其神宇,然後才能定人的穷通贵贱,贤愚忠。唐代还有著名相士袁天纲,相传他跟李淳风合著《推背图》,预测未来世事。袁天纲是四川人,四川於唐代时为益州,跟西域接邻,所以袁天纲便学到西域的相法,他将之跟中原相法结合,一时成为真正的名家。贞观初年,唐太宗曾召见他,令其为窦轨、杜淹等大臣看相,看到马周,袁天纲谓其福薄。果然马周於四十三岁时便死於旅次,应验了袁天纲的推断。相传武则天幼年时见过袁天纲,袁天纲谓其为「龙瞳凤颈,当贵为天子」,人家问:「这是个女孩,怎可以做天子?」袁天纲只笑笑不言。但这故事过分吊诡,可信的程度不大。反而关於袁天纲的西域相法可以一谈。西域相法重相气、相骨,那其实亦等於相人的神宇,不过稍为形而下一点耳。陈希夷善相骨由於西域相法的传入,因此我国到了宋代,便亦有骨法之相了。五代末年,道士陈希夷很有名,他曾在市上见到赵匡胤、赵匡义、赵普三人,一见即邀其入酒肆饮酒,且迳自安排座次,赵匡胤首座,匡义次之,赵普居三,自己敬陪末座。因此一顿酒,陈希夷便结识了两君一相。盖其後赵匡胤即帝位,是为宋太租;匡义继位,是为宋太宗,而赵普则为宰相。在喝酒时,陈希夷排的座次,实在已暗示了三人的地位。据说,陈希夷当时所据者即为骨相。骨相之术,跟摸骨不同。摸骨完全是形而下,骨相则形而上,术者根本不必用手去摸,只凭看人的骨格神彩器宇,以及言谈举止,可以定人的贵贱寿夭。宋太宗年老,令陈希夷遍相诸子,看谁人堪继帝位。陈希夷未入寿王府,仅至其门,与门客二人交谈数语,即便回报太宗:「寿王真天下主。」那时有人笃他的背脊,说他根本未见寿王一面。太宗问他,他说:「寿王的门下二客,一将一相,由是推断寿王必为人主,否则门下客何以能成将相耶」太宗由是决心立寿王继位,即是後来宋真宗。至於那两个门下客,果然後来亦分别位至将相。然而陈希夷虽善相骨,却似乎仍末至顶峰。有一段故事,可以证明强中自有强中手。钱若水少年时谒陈希夷求相骨法,陈希夷熟视良久,日:「过半个月请再来。」半个月後,钱若水果然依期而至,陈希夷却将他引入山斋,斋中唯一火炉,只见一老僧披著一件破棉衲,瞑目坐在炉边。钱若水向老僧作揖招呼,那老偕却理也不理。於是三人便围看火炉默坐,良久,陈希夷才问老僧:「怎么样?」只见老僧摇头道:「无此骨。」陈希夷便对钱若水说:「你三日後再来此处。」钱若水於是告退。钱若水如期再往,陈希夷对他说:「我初见你时,但见你神清气爽,觉得你若学仙道,可以白日飞升,可是末敢决定,所以才约你半月後来,待那老僧相你。然而老僧却说你没有仙骨,这样说来,你无非只是人间的公卿,得富贵长寿而已。」钱若水问那老僧是何人氏,陈希夷说:「他即是麻衣道者。」照这故事说来,麻衣的相法又高陈希夷一等了。世传麻衣及其弟子柳庄的相法,只重部位,由这故事看来,所传相法可能只是伪托。盖由汉人之重形格,发展到唐人之重神宇,是相学的进步,没理由到宋代又再退回重部位。神宇不同性格人每以为相人之神,即是相人的性格,其实不然,神彩器宇跟性格了无关系。五代时,有一个不倒翁冯道,历事五朝,官居宰辅,性格温和,好好先生之至。他曾跟和凝同事,和凝则性急。一日,和凝见冯道看一对新靴,因问道:「买了多少钱?」冯道举起左脚给和凝看,说道:「九百。」和凝闻言,立即谴责身边的小吏说:「为甚么你替我买靴,却要一千八百文,那岂不是报大了一倍数。」小吏分辩说不曾赚半文钱价,和凝拍案大怒,不信小吏所言。那冯道待和凝发完脾气,却徐徐举起右脚对他:「这一只也是九百。」於是引起哄堂大笑,和凝面红耳热。如果论性格,人一定诟病和凝偏急,而欣赏冯道的温婉幽默。可是当时却有相士,独称和凝富贵令名终身,而却贱冯道而不肯替他看相,私下且谓其「神鄙气贱」。由是可知,人的神宇实跟性格不同也。然而相神气实在甚难,据高人云,相人神宇须在其人急时、喜时、怒时、悲时、乐时,而不在其肃容候相之时。换言之,必须要在其七情发动之时相之,然後始得其真。盖神难在完,气难在清,七情动而犹完犹清,则难得矣。鲍鱼王阿一的相格我国的相人术,至宋代已发展至高峰,其时西域的相人术又由天山南北路以及南海水道传入,於是更加推进了这门术数的发展。《青琐高议》记西域胡僧所传的相法云──「气欲伐,不欲发;骨欲细,不欲露;肉贵厚而莹;发贵黑而光;目欲相去远而黑白分明;眉欲秀而沈唯相对而起;口红润而方;鼻隆高而贯。」这些相法,包含了神气、骨法、体态、部位,已可谓集相法的大成。也可以说是中国相法与西域相法两种文化交流的产物,只不过文人好奇,乃独称赞西域而已。关於上述相法,王亭之可以举一个公众人物为例,那就是「阿一鲍鱼」杨贯一。当其未成名时,王亭之暗中为其看相,但见其气伏而不发;骨细而不露,口鼻眉眼均不俗,乃间其生辰八字,为之起一斗数盘,然後始谓之日:「你有二十年好运,一定扬名国际。」那时阿一听起来还以为是神话,一家饭店的主事人焉有扬名国际之理耶。如今,许多国家元首都想一见此名厨。古人相士,重能立身朝廷,为民请命,而不相其本人的享受禄命,是故便重神宇骨气。宋人相神的故事宋人的相法故事中,亦有一则,可谓识英雄於未遇之时。钱若水曾在家中延请一相士看相,慎重其事,吩咐看门人不得让任何客人内进。然而相士刚坐下不久,便听见门外有喧争之声。钱若水叫看门人进来问,对日:「门外有一秀才欲请谒,告诉他有客,他怎样都不肯走。」钱若水吩咐拿他的名帖来看,上面写「临江军进士王钦若」。心想,他既然是本地人,又是进士,不妨叫他来一见。王钦若既入,钱若水见他只戴头巾,心中已不高兴,再看他行路如雀跃,脚跟不点地,加上一个大喉结,真是形容难看。待他开声时,又是一把鹅公喉,声音嘶哑,钱若水自然便不把此人看在眼内。可是那个相士,端相了王钦若一番之後,却连钱若水都不管,只迳自移座,便坐在王钦若身边。钱若水觉得王钦若很讨厌,略一招呼便把面色给他看。王钦若见话不投机,便告辞了。他走,那相士居然不顾主人,随他离座而去。钱若水心中觉得很不是味道。後来他使人问那相士,相士说:「此乃大富大贵而且高寿的相格,只有一点美中不足,命中无子。」後来王钦若果然拜相,八十余岁才死,宋真宗命其女婿为嗣子。那相士不因王钦若形容鄙陋而小看了他,於其微时即许其富贵寿考,当然不是凭部位来看相,而是论其神气骨格。孔子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并不是否定相法,只是否定光凭形容来论相,那位宋代相士可谓得孔子之心矣。亦有人跟王亭之看过相,许为中富。其时为七十年代後期,那相士许王亭之有九千万身家。当时王亭之不禁好笑,因为他只相王亭之的鼻,以鼻为财星,是故云云,况且当时拉王亭之去看相的,是一位上海中富,末看其人,先看其友,这原是江湖术士的伎俩,是以便亦以中富许王亭之矣。殊不知王亭之的相坏在神不足,气不况,因此根本不可能富贵,而且世寿亦不高,能浪得虚名,只是骨格尚非下贱而已。所以找江湖术士看相,无非只博一笑,千祈不可当其。盖相神、相气、相骨,皆非易事也,而流年部位、五官三停等等形而下的相法,则虽三脚猫亦优为之。有一位自命为名家的人,发免费证替一个女人看相,实质是将之作为授课的活教材。他将那女人说得一钱不值,算到人流泪还不收口。後来那女人设法托人介绍来见王亭之,王亭之见其部位虽差,但神气却清朗,於是稍加援手,後来便相当安乐了。此即相神之一例。俗语说「相由心生」,果然。可是一般人却不知道,人相貌的改变,先由神气改变起,气先变,然後形貌才随之改变。有些人,本来下巴尖削,一般相士必以为其人晚运欠佳,可是只须其人心地正直,到晚年下巴的长相便会改善,由尖削变为圆正。长相的改变牵涉到骨格,本来人到晚年骨格早已成型,如何还能改变呢,殊不知气到则形随,是故气变便能形变。因此说「相由心生」,实际土是说形而上的气质改变,神彩气机的改变,形而下的相貌部位,只是神气的附属品。当年叶特生患癌,夏婕甚为内疚,因为她旅游西藏,在古格里废墟中捡来两具印模的泥佛像,回到香港,一具送给叶特生,一具送给王亭之。叶特生患病後,有术士认为是佛像之累,便将佛像交回夏婕。王亭之既知此事,便叫夏婕将佛像拿来,省得她疑神疑鬼,且告诉她,叶特生一定不死,因为他的气很沉,凡气沉者必享高寿。夏婕当时只半信半疑,如今则应该相信王亭之所言矣。──反而有一位电视艺员,宣称秘方治好癌症,王亭之在荣光幕见其神浮气浮,便只笑笑,而不久该艺员便死於癌症矣。盖叶特生不同此人者,正在於气先变好。关於王钦若的宦途经历,实在亦跟相术有关。宋真宗年间,王钦若虽已官拜「参知政事」,但却实在末当朝柄。其时西辽入侵,宋真宗听寇准之计,决定御驾亲征,大军至澶渊,成两军对峙之局,因为西辽的太后亦亲自领军,准备决战。那时宋真宗忽然想起,河朔一带後防空虚,万一前大军失利,西辽可以一举直陷河朔,如是则京师便亦危殆。因此问计於寇准。寇准说:「如今的情形,选将不如福将。臣观众大臣的神采,惟王钦若堪称有福,可以令他守河朔。」页宗以为然。寇准便召王钦若,派他守天雄关。王钦若惊惧,寇准却饮之以御酒。然後命人挟他上马。命令道:「上马杯!」王钦若这时已无法可想,惟有驰马入天雄。沿途但见西辽兵驻扎,得潜入关中,也不敢出兵,只命将四门用木石屯塞,自己则终日危坐於北门。如是过了七日,西辽已与宋军结盟,退兵而去,那王钦若冷手执个热煎堆,受封为「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那就是拜相了。待寇准退休,王钦若便独持国柄。寇准只是当时的宰相,於用人之际竟亦凭相人术,同时又能相王钦若之神,由是可知我国的相学,在宋代已达高水平。相神必先相其耳宋人所传的相学,相人的福泽,必先相神气。种放见陈希夷,陈希夷倒屣而迎,既坐,相种放良久,对他说道:「君他日甚为显贵,官至侍郎。」种放不悦,答道:「我来不是为了看相。」陈希夷却笑笑说:「贵不可为贱,贱亦不可为贵,你的神气骨格都主贵,是故你虽想退隐山林亦必不可得。」後来种放果然给朝廷召官,晚年亦果然官至侍郎。为甚么神气主人福泽呢?道理很简单,说「相由心生」,其实心所改变的正是神气。许多时,一个人的五官部位本来未变,因为神气变了,所以看起来便亦觉得五官部位改变。至於变好变坏,当然亦随神气的好坏而定。有时候,由於神气改变,亦导致骨格、相貌改变。最容易改变的是耳珠。神气变好,耳珠便会变得油润,接看还会变长;神气若变坏,则耳珠变得乾枯,同时还会渐渐缩短。照宋人的说法,凡老虎吃一人,则耳必有一缺,所以若捕得老虎,见其两耳如锯,便知此虎食人甚多。老虎如是,人亦如是,人若心术不正,则神气改变。由形而上之变而导致形而下之变,亦如老虎,其耳先变。
这相耳之术,王亭之认为甚准,读者不妨留意时时上电视的人物。看公众人物上电视,是练习相术的好机会。有些人,神宇气色会突然改变,如果改变得大,不久就有新闻发生,其可谓屡验不爽。王亭之当年学相,还是个小孩于,随世叔伯饮茶,无非只在陶陶居、北园、福来居等几家,所以见到的茶客大多熟口熟面。世叔伯指点,某人如何如何,王亭之便将此人端相一番,有时甚至可以走近过去端相,反正是个孩于,别人不会见怪。要学女相,则必须在陶陶居。这家茶楼传统是相睇二奶之地,一个卡位,坐看一个大婆,一个媒婆,一个给人相睇的女仔,至少有三个女相可相。其时广州的女界不到茶楼饮茶,是故便非找相睇的场合不可,否则无由得学女相了。有一次,王亭之见到一个姓韩的世叔伯在相睇二奶,教王亭之相法的前辈指点云:「老韩的神色甚佳,三五年内不会破败,但这女子面目虽姣好,不过却是大破败之相,所以老韩应该不会讨此女为妾。」谁知王亭之藉上洗手间之便,偷偷去相那韩某的耳,但见其耳珠背後已有乾枯之象,便回座对世叔伯说及,世叔伯叹日:「那就可能要准备人情了。」而已,韩某果然在紫洞艇摆酒纳妾,不三年即以破产闻。陈继尧的相法江湖术士相人,一味按定流年部位,相人决无先相耳之理,其言日:「耳主童年,早就过去了。」这便是不知人的相貌随神气而变时,先变耳朵的道理。耳变、鼻接变。特别是有鼻节的人,有时你会觉得他的鼻节忽然难看起来,或者忽然变得很顺眼,那就是神气已变的徵兆。相形而上的神气很难,藉形而下来相形而上,便容易许多。相鼻节即是一个例子。从前香港有一位陈继尧,他以相人气色闻名,其实他所精的,正是由形而下来相人之神。因此愈是老主顾,他便相得愈精。盖唯对老主顾然後才能瞧得出形而下的改变也。王亭之二十年前去找过他,他端相良久,问过「贵姓」,忽拍案日:「绍如六爷是你甚么人?」答日:「先父。」他便隔桌子抱王亭之道:「你是我的小师弟!」原来陈继尧的父亲,即是当日省城有名的HTTP/1.1 401 Access Deni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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秸校憧梢宰呓H似泛玫模驼庋枇椒梗绻似返土诱撸蚧峤腥恕赴菪恰埂ⅰ父拿埂U饩褪亲錾窆骼础冈伞沽恕!冈伞苟值睦蠢跬ぶ恢附嗯伞鼓谀坏ゴ虻缁埃嫠付┗酢沽恕4蛲甑缁埃嗬卸阅歉救怂担骸改阏婧迷似茏诜芮朗郑晌鞑赝荡鼍常看匆慌饺站颓牍猓阏ㄓ芯刃牵尤换褂凶钺嵋慌乙寻锬阃惩城肷埂!垢救说比磺Ф嗤蛐唬爸烈晃识嗌偾匆慌鞘蛘牛砸蚩榍!睇相的妇人自然抗议,说没有十万元那么多钱,这时候,睇相佬就要施展出「扎飞」的手段来「做阿宝」了。睇相佬可以说:密宗符烧得愈多愈吉祥,某人烧过一百万张,所以怎样怎样;某人烧五十万张,又怎样怎样,所举的都是城中名人的名字,其事例又皆茸熟能详。然後又吓人了:你既然发心烧符供神佛,心念一动,神佛已知,如果背弃发心,神佛不会怪你,但是他们的手下却一定会整蛊你。你看某人,谁会估到他那么短命,只因他发心烧符作福供佛,後来却听老婆话,改信耶稣,所以不到一年就暴毙了。──举出来的某人是个红星,其死亦曾轰动国际,那就真的有点不由你不信了。这个妇人给睇相佬又捧又吓,终於答应烧六万六千八百度符,取意头「路路发」。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就不会惊动到王亭之,然而好戏却还在後头。那妇人筹不出钱来买「密宗符」,那相士见她有几分姿色,居然想诱她当娼。他说:「你既然命犯桃花兼且克夫,便不妨去应一应那桃花劫,你肯出来做,做一两个月就可以筹够钱,应劫悄灾,也不算对不起你的丈夫。」这睇相佬应该不会是「江相派」中人,盖「江相派」只骗财不骗色,且以骗色为犯戒。如今这睇相佬扎飞居然扎到要良家妇女当娼,那就真的是岂有此理之至。话说那去娣相的妇人,闻说要当娼去应召,兹事体大,便央人求见王亭之。王亭之知悉来龙去脉,只问她索取睇相佬的电话,当她的面打一个电话过去。王亭之先客套几句,便对睇相佬说:「某女士是我的表亲,可否赏点薄面,不可扎她的飞,我叫她送回阁下三两千银,算是费了阁下的神。」对方醒目,立刻说不必,而且道歉,说不知道她是王亭之的亲戚,如果知道,打死都不敢。王亭之於是叫他亲自跟那妇人说几句话,他也答应,由是事情便了结矣。王亭之虽然憎厌那睇相佬骗财骗色,可是他既然肯见好收蓬,便亦不为已甚,如今将这故事写出来,便也不公开其名字,以存忠厚也。但由此可知,凡事涉怪力乱神,其的不去惹它也罢。倘如真的不幸惹上身,那就不信可也,王亭之保证,凡怪力乱神的事一定无稽。「江相派」所传的《扎飞篇》说──「君子敬鬼神而远之,小人畏鬼神而谄之。」这便是说,对君子很难扎飞,但由於小人喜谄鬼神,所以他们便是扎飞的对象。谄鬼神的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就易陷入圈套,以那妇人为例,若不存谄鬼神求福之心,本来便无事矣。清末一件扎飞故事「江相派」的「扎飞」,必用「媒」。他们的说法是:「无媒不响,无媒不成。」「无媒不响」,是指要靠媒来做宣传。只要宣传,无论怎样面皮厚,都始终有人疑信参半。那就已经叫做「响」了。各位看看当日异能人来港,横扫港九新界,便当知道「无媒不响」的道理。「无媒不成」,则是指靠媒来成功扎飞之事。于城先生揭破当年大相士张雪庵的一件行骗故事,王亭之乐於转述。这张雪庵,挂牌用「玄机子」为号,当年以香港为落脚地,可是行踪却遍历省港澳以至南番顺鱼米之乡一带。後来因行骗失手,给香港政府通缉,行话叫做「帝寿」了,才收山回乡享福。话说光绪三十二年,顺德大良有个龙二公子,父亲做官,家财豪富,光是每年收的租谷便有十几万石,张雪庵打听清楚,便安排人手去扎他的飞了。那时大良有一间著名的鬼屋,无人敢住,张雪庵却把它租下来,带来一妻一妾,乘大轿入伙,随从十几个仆人,十分气派。张雪庵住下,便贴上「招军」说:玄机子在此候教,自称「云游四海,广结善缘」。一时之间使哄动了大良城。那时,龙二公子已经知道消息。他有一个「诗社」,诗社中人便谈论起来。他们那一夥读书人本来不信相命,在此之前,也曾闹玩,联手整蛊过两三个江湖佬,弄到他们不敢挂招牌,这次来了个玄机子,居然派头甚大,便又商量如何整蛊他了。诗社中有个姓徐的人,浑名「打斋鹤」,他只是社中的帮闲,穿起件长衫,每日傍龙二公子抽鸦片,三茶两饭饮花酒,这时便建议乔装打扮去看玄机子。他们商量好,打斋鹤乔扮大乡绅,找诗社中两个有钱少爷扮他的儿子,龙二公子则扮随从仆人。四个人浩浩荡荡去找张雪庵,准备他一旦说错,立刻就砸碎他的招牌。四个人进门之後,有男仆把他们延请到花厅等候,然後是女仆捧江西瓷器焗盅来敬茶,接看是敬罐装三炮台香烟。等了一会,才把他们请进书房,满屋紫檀家俐,端的十分气派。张雪庵进来,身穿文华绉短打,脚登一双云缎堑底鞋,胸前一根金链,吊看大大小小的玉件,件件翡翠,俨然似个富商。这时,打斋鹤徐某正坐,两个有钱少爷侧坐,龙二公子则站在徐某身旁。张雪庵一边招呼,一边向四个人端相,然後忽地把紫檀书桌一拍,大喝一声!说道:「你起身走两步给我看。」喝时指姓徐的打斋鹤。然後又对龙二公子说:「你坐下来,我看看你的坐相。」待龙二公子坐下,他端详一会,立刻起座,对龙二公子抱拳行礼,说道:「有眼不识泰山,我的下人待慢了足下,还请莫怪。」打斋鹤这时打岔道:「只是我们父子三人想来请教,关这下人甚么事?」张雪庵却一笑回答:「阁下虽然一表斯文,可是却只终身是个不第秀才,生平身边积蓄,不能超过一百两银,一超过便有祸患灾痛,岂能养得起这个仆人。」又指看龙二公子说:「这一位公子,受父亲福荫,家财何只百万。我看你们两位是故意主仆易位来考在下的眼力了。」这么一说,龙二公子几个人只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张雪奄便施展出扎飞的手段,又千又隆,说龙二公子的龟头应该有一粒朱砂痣,所以若能听他的指点,将来可以横发功名,做到六部尚书,权倾朝野。这龙二公子果然生有这么的一粒痣,甚为秘密,只有亲信的人才知道。给张雪庵这么一点破,立刻心服口服,以为是遇到生神仙了。结果一场相看下来,化了龙二公子白银一千两,并且立刻名传大良城。大良城的官绅名流纷纷来找张雪庵求教,只两三个月,他便捞到万多两白银,立即又「云游」别处去也。那就是「医要守,相要走」了。原来张雪庵的布局,是利用打斋鹤徐某人做媒,他们的行话是做「伙档」。徐某是大良本地人,又具龙二公子的傍友,自然知道许多大良名流的底细来历,甚至知道一些私隐。例如龙二公子龟头生有朱砂痣之类。张雪庵能够拉得他做「伙档」,加上他的「英耀」与「扎飞」手段,焉有不百发百中,给大良人视为神仙之理耶,「江相派」之所谓「无媒不成」,这便是一个例子。当「伙档」的媒,首先要取得别人的信心,像徐某,已经傍龙二公子多年,又是本地人,那当然不会令龙二及旁人起疑心。这在行话中便叫做「梗媒」了。由龙二公子的故事,各位一理通百理明,就可以知道许多喧传一时的术数故事,其实内里都有乾坤。李星南出千的故事「江相派」中人还懂得「做阿宝」时用怪力乱神为出老千的手段。民国初年,「江相派」的李星南,便是利用道家的名义,靠他的一套「特异功能」来山老千。至於他的身份,则是一家药材行和一家进出口商行的经理,住在高第街一家三僧洋楼,跟高弟街许家是儿女姻亲,他的两个儿子是留学日本的牙医。像李星南这种身世的人,谁也会把他当成富商,至少没有人敢怀疑他是老千。有时候他偶然用江湖诀,说中人家一点心事,他也可以振振有词地说:「像我这种人,难道还会靠看相吃饭吗?」这么一说,便谁都不敢说个不字。他的晚辈于城,则揭破他利用「异能」来出老千的故事。这故事得从头说起──香港有一个富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靠囤积居奇发达。及至他死,遗嘱将全部生意都交给大儿子打理,小儿子只分得几千元现款、两万元股票、价值三万元左右的几座洋房。这个小儿子自然郁郁不得志。我们姑且叫这小儿子做陈二少。且说陈二少既然只靠股息租金度日,生活便自优暇得很,便常到俱乐部去搓麻将、打扑克。父死一年,便将手头现金使得七七八八。这时候,陈二少心中也自有点发急。陈二少在俱乐部结识了两个朋友,一个姓朱,是家洋杂店的老板,一个姓胡,是一家洋行的高级职员。大半年以来,彼此往来甚密。有一天,朱某突然向他们两人商借港币一千五百元,说有一批「水蟹」──这是地道的广府话,即是说有很便宜的货物。这时,胡某一口答应借五百元,陈二少只好答应借出一千,玉成其事。借出之後,陈二少未免心中十五十六,怕朱某不还钱。可是过了大半个月,朱某却突然邀他们到店中的帐房,说多谢他们借款,如今货物已经抛售,获利尚算可观,因此璧还借款,并请他们吃饭。陈二少见朱某果然还款,心中已经高兴,反正无所事事,吃饭当然甚好。当下三个人便出店门,同一家饭馆走去。走至半途,朱某却说要绕道路过丰银行存点钱,他们自然陪看朱某,去到银行,冷眼旁观,见他一下子便存入两万元,这在民国初年是一笔大数字,连银行中人都另眼相看,陈二少更加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暗羡慕朱某人能得到这么一条大财路。吃饭时,朱某叫鲍参翅肚,还开洋酒,陈二少因有心事,吃得十分不宁。饭後,胡某跟陈二少同行,一路商量,朱某到底凭甚么路数能发大财,又抱怨他用朋友的资本,却不肯带挚朋友。这时候,胡某一方面怨朱某人不够义气,一面又说要设法灌醉他,套他的口风,看他到底是甚么路数。过了两日,胡某单独找陈二少喝茶,说已经会过老朱了,他只漏一句口风,说是全凭那个轰天雷的指点。提到轰天雷,陈二少自然知道,那是荷李活道一家相命馆的相士,因为算命时往往大声呼喝,加上拍拍,是故便以「轰天雷」为招牌。列位看官,依照「江相派」的秘诀:「轻拷响卖」,那些相士看相看到大呼小喝,那便是所谓「响卖」了。将「拷」回来的资料,「卖」出来,自然便要制造点声势,因此逢「卖」便必要响。二十几年前,王亭之陪人去九龙城一家庙宇看相,这相士便是拍拍的一派,桌子一拍:「你如果未曾经过失恋离婚,破我的招牌!」或者拿起界方,大力敲桌边:「你目下命犯小人,你的丈夫必有外遇。」许多师奶给他「响卖」到面色青白,然後便是求神作福那一套了。在当时,这位相士的名声甚为响亮,不少住在半山区的少奶小姐,远道而来此小庙看相,王亭之心想,其人必为残存的「江相派」徙于徒孙,劝那邀王亭之陪看相的人,不必信他的胡扯。却说陈二少跟胡某便去找那轰天雷。轰天雷一路看相,陈二少一路佩服。他看相看出他去年丧父,但是却主受兄长欺凌,拿看这两句说话,一直「响卖」,卖到陈二少几乎要跪地求这生神仙指点。当下轰天雷手持摺扇,猛地向桌子上一敲,摇头叹息道:「你这个人主大发横财,眼前便有财气。」陈二少连忙问道:「可以发财多少?」轰天雷道:「黄金三十两。」以当时的市值来算,便是九万多元港纸了。陈二少正自欢喜,轰天雷却道:「但是你的气色却主有一场桃花劫,务须小心,如若不然,不但发不了财,而且主破财。」胡某当下代答,二少只喜欢到俱乐部打几圈麻将,从不逛花街柳巷。轰天雷说:「如果你真的如此,那就恭喜你了。也罢,瞧你诚心,我代你求神明指示。且看你祸福如何?」轰天雷於是打开一个羊皮箱,极其慎重地拿出一只明代青花碗出来,放在神前,注半碗水,然後点香作法请神,再让陈二少定神看看水碗。陈二少望时,只见无非是清水,可是轰天雷却立刻烧一道符,然後在神坛边拿起个红葫芦,一边念咒,一边将葫芦里的「神水」往水碗中注,这时陈二少便惊叫起来了。只见水碗中出现自己的形象,在背後有三堆黄金,可是旁边却有两只恶鬼在把守。正想看其一点,一眨眼,却又甚么都不见了,水碗中依然是清水。这时,轰天雷问陈二少看见甚么?二少照直说出,胡某却在旁边啧啧称奇。轰天雷说:「这三堆黄金便是三千两,即你的横财,只可惜有恶鬼把守,恶鬼是你的前世冤家,因此这注横财你便很难到手。」二少闻言,十分失望,当下便跟胡某一起央求轰天雷设法。轰天雷把陈二少的相再细看一番,又跟他算命,忽地一拍桌子说:「我且成全你这注横财,只是我的功力不足,必须请我的师伯到来,替你作法禳解,赶走你前世的冤家,要得横财便易如反掌。」陈二少又连忙央求他请师伯。轰天雷道:「我师伯云游四海,到处行善结缘,如今他正在省佛陈龙一带,算你机缘好,我马上叫我的小师弟去找他,请他来香港。」陈二少没口称谢,当然立时奉上水脚。过了半个月,轰天雷有消息来,说师伯已应邀来到香港,请陈二少独自一个人去见他。二少如命而往,轰天雷便将他带到中环一家大酒店,在一间大套房中跟那师伯相见。只见那师伯打扮得俨然富商,派头十足。那师伯身边,还带一位美艳如花的女子,经介绍,原来是他约三姨太。陈二少正心中起疑,修道的人怎么会有姨太太,那轰天雷已觑个空,在他耳边说:「三姨太是师伯修法的玉鼎。」陈二少听得不明白。那师伯将陈二少的相细看一番,又问过年庚八字,一边搯指合算,一边点头,然後说陈二少的确有前世冤业缠身,但也的确命中主有横财,如今一场来到,自然要设法替他禳解。於是约期在轰天雷的馆中作法。四个人吃过晚饭,二少跟轰天雷送师伯回酒店,便告辞了。他们两人一同走路,陈二少便问「玉鼎」是甚么意思,轰天雷起初笑而不答,後来经不起陈二少追问,才说这是道家男女双修,男的是剑,女的是鼎,以鼎炼剑,便可以今精气神化为金丹,所以师伯并非好色,只是炼丹。又说他大丹将成,如今要行一千件善事,所以才云游四海去救人行善。三日後到期作法,师伯主坛,轰天雷协助,三姨太也在一边帮忙。修法完毕,师伯拿起神坛前红葫芦,朝二少便注水,然後烧一道符,在他头顶转几转,将符一撒,立时闪出一道青光,三姨太拿起羽扇,将青光向门外拨,那光便立时不见。师伯於是恭喜二少,说他前生的冤业已经化解。师伯对陈二少说,我且试一试你的财气。你身边有多少个银圆?且说当时民国初年,省港澳虽各自有其货币,但三地货币亦彼此流通,所以当时的人,身边有港纸亦有银圆。陈二少打开银包,数一数,有十个龙洋。师伯便叫轰天雷找出一个子,朝它吹一口气,然後叫陈二少把十枚龙洋放进去。当下盖上盖子,又取出黄纸朱笔画两道神符,交叉贴在盖上。於是重新上香念咒,又叫二少跪拜。经过大约半小时,师伯收法,叫轰天雷将子奉到桌子上。让二少打开,二少一揭盖子,一声响叫,只见满满一都是龙洋。倒出来一数恰恰是一百一十个,除本银十枚,净得利十倍。师伯便微笑对二少说:「冤鬼赶走,此即明证矣。」轰天雷跟三姨太才向他道喜。当下师伯决定,将求回来的银洋,分十个给轰天雷,十个分给三姨太,其余八十个都是陈二少命中应得之物,应该归他所有。二少要分给他,他坚决不要。师伯说,你找个僻静的地方,租他半个月,我替你结坛作法,你且拿三百两黄金来,作法七日,便可以有三千两黄金了。陈二少见过师伯变银洋,当面见功,岂还有不信之理。於是便立刻回家,卖掉一些股票,开始安排发一笔横财了。陈二少在半山租一间别墅,安顿师伯及三姨太,然後拿三百两黄金出来,请师伯作法。师伯也命三姨太取出六十两黄金,说是借他的幅,发点小财,用来行善賙济,此外分文不取,不要他的报酬。师伯又对陈二少说,开坛以後,一连七日都要守夜,因此要将铺盖拿来,二少如命.回家拿替换衫裤跟被铺。当夜大家住下,三百六十两黄金由二少看守。第二天,师伯跟轰天雷已用青砖砌好一个八卦炉,叫二少亲自将黄金放入去,盖上一块石板做炉盖,炉下烧起炭火,二少就在炉边安一张床,夜间就睡在那里。幸而其时天寒,有炉火便更加温暖。守到第六夜,二少已经疲倦不堪,这时,三姨太敲门进来,端上一碗参汤。二少喝过,三姨太还末走,只跟二少闲话,二少这时忽地色心顿起,大胆起来握看三姨太的手,三姨太一笑投怀,当下二人便在炉边成其好事。正在不可开交之际,只见八卦炉忽地轰一声裂开,涌出青烟阵阵。二少跟三姨太大惊失色,连忙结束。这时,轰天雷已踢门而进,问发生甚么事,师伯也跟入来,一见二少跟三姨太二人的狼狈样子,二话不说,拿起炉漫的柴刀便要劈死三姨太。那时,轰天雷立刻死命抱住师伯,替三姨太求情。师伯长叹一声道:「罢了,这是你们前生的桃花债,只可惜一注横财。」於是师伯用柴刀劈开八卦炉,只见里面红彤彤的条子已满一炉,有些还闪看金光。一露风,刹时条子变成灰黑色,用火钳夹出几条来看,全部化成泥土,但表面上还有几点金色。师伯顿足长叹,三姨太则哭看回房。轰天雷望看陈二少埋怨,说早已算出他有桃花劫,已经警告过他了,却不料他依然在骨节眼犯上,真的是天意。当下商定,陈二少赔偿师伯六十两黄金,送一百个银洋打发三姨太回娘家。限期三日办妥。二少无精打采回家,自然是卖股票将事情一一摆平。过了几个月,陈二少终於发现自己受骗了。去找轰天雷,则早已跑掉。找胡某,不知去向,问那家洋行,则说他只是个小经纪,已经辞工。去找朱某,朱某振振有词,说自己的确去找轰天雷看过相,以後的事不该瞒,彼此好朋友,应该问清楚大家商量。又说自己买下一批货赚了钱,多亏他借一千元来成全,如今他既受骗破财,便送一千元给他,算是对本对利归还。并劝他不可声张,免得受亲戚朋友耻笑。列位看官,你道那师伯是谁,原来即是「江相派」的大师爸李星南。三姨太则是广州二沙头的一名妓女。胡某人是「梗媒」,朱某则是专管善後的「生媒」。轰天雷倒真是李星南的师侄。他们所谓异能道术,无非只是把戏。照水碗是先将一张画放在碗底,用一片凸透镜盖住,碗里水少时,配合神坛前的灯光,凸透镜反射不出图画,到注水时,至一定程度,画面就现出来了。再注水,由於折射的关系,画像又告消失。所以陈二少见到水碗呈现的形象,只是昙花一现。龙洋变多十倍,无非只是掉包,掉来的子,多装一百块龙洋进去就是。一旦种银成功,陈二少自然信心大增。八卦炉也经过掉包,那是用安眠药放在汤里,将陈二少迷倒,然後偷龙转凤,将黄金取出,用贴上锡金箔的泥条来代替,炉顶的几条,则贴上一小块其金箔。所以取出来时,还保持金色,让二少以为已经几乎变成金条。只是自家不好,才将大事弄坏。至於三姨太给他喝的参汤,里头早就放下******************,所以他才会跟三姨太在八卦炉边苟且。全部真相拆穿,不值一文钱,可是当局者迷,小魔术便可以成为道法!北方相士分腥尖二门天下乌鸦一般黑,南方固然有「江相派」,北方的看相行亦有个「长春会」。然而彼此的性质却各不相同。「江相派」是一个门派,其组织有如黑社会,事实上他本身亦可以说是黑社会,「长春会」则只是三个组织,接生意,筹划场地,为江湖人士排难解纷。由於江湖相士之中,唯有长期到处跑码头的人才需要「长春会」安排,而这些人十之八九都跑小镇乡村,因此「长春会」的势力便在乡而不在城。民国初年,有一位说书艺人连润如,在当时北平《时言报》发表《江湖丛谈》,揭发江湖黑幕,其中即有关於看相行业的黑幕,王亭之不妨将他写出来的材料介绍给读者。这些民国初年的资料,今天已经过时,然而万变不离其宗,藉相术行骗的法门实在古今无异,所改变的,只是适应时代与环境的包装而已。读者如果知道了民初相士的法门,聪明一点,今日亦决不会受愚。譬如说,相士喜欢引诱顾客「改命」,民初的相士,是用拜北斗、拜星君等手段,说是拜後即可改成好命,而今日的江湖相士,则是为人改祖坟风水、拜四面佛,手法虽然不同,其理则一也。是故若能知拜北斗之伪,便同时亦能知拜四面佛之伪也。北方的江湖相士,分腥、尖两门。腥也者,即是根本不懂术数,只靠用「江湖十三簧」来骗人。尖也者,是其的读过命书,依书论相,可是却不识耍手段。如果光是尖,生意未必好:因为不懂得奉承讨好。江湖称这类人为「空子」。如果光是腥,则骗术虽能行得一时,到底难以长久。所以生意最好的是「腥中尖」。香港有两三个这样的人,已经成为名家了。其所以能成为名家,即是靠「腥」。「腥门」用的「江湖十三簧」,即有如「江相派」的《英耀赋》,凭来人的神色举止,再加上「轻拷响卖」、「先千後隆」,就可以拷出来人的家世与近况,一「卖」起来,便俨然如神仙一般矣。北方管相面的术士叫「戏金」。这门术士要长得相貌堂堂,耍大气派,穿又要绰,然後才能吓住主顾。江湖术语称为「人式压点」,「点」也者即是受骗的冤大头。我们试看看一些所谓名家的人,谁不是衣光鲜,头光发亮。谁会像王亭之永远蓬头旧衣,去到名店还要给带位的姑娘赶跑。除此之外,还得要「碟子」(能逞口舌之能),同时还有嗓门,用以配合口舌,制造气氛。相士称艸TTP/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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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人一拍他的肩膊,连阔如回头一看,是老同学李辅星,此人是当日天津的一号江湖人物。当下李辅星便拉连阔如入公寓里坐,恰巧他的房间跟道人的房间挨著,连阔如当下便将来意说明,又摆摆手川李辅星不要说话,自己只将一只耳朵挨著墙壁,听隔壁说些甚么。只听那房内有人说:「今天的生意很好,只是头一个点,是个正点。」这就是江湖黑话了。意思是说,头一个客人是个扎手的人,那就是指连阔如了。连阔如见他们说江湖黑话,好奇心自然更重,瞧见墙板有个缝,便往那房间偷看一看,只见和道人说话的,正是刚才在接待间跟人搭讪的老头,心中便明白这是江湖骗局了。道人问:「那个点儿,你要簧头没有(那个行骗对象资料,你查出来没有)」老头答道:「点儿是给她的孙食码子求汉儿(替丈大求药),她的孙食码子要念招儿(害眼病几乎要瞎),是个火码子(有钱人),你得海挓瓦(大敲一笔)。」道人听了,点点头,那老头子就出去了。过一会,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道人给她摇卦,对她说:「你是给丈夫占卦的吧!」妇人道:「正是。」道人便道:「他得的是火蒙眼,有六个月了。这病能治,须吃两料药才能好。这药很贵,连吃药带上药,得一百块钱。」到这时,连阔如便已经明白,他们是成队人来藉方术治病行骗。起初是摆个摊儿,再找人做媒,先引诱围观的人注意。及至有人人彀了,便找人在接待室做「敲托」,假装亦来占卦,兜搭等候占卦的人闲话,乘机打听那人是为甚么事来占,同时身价如何。这在行话便叫做「敲托的向点头儿要簧」。要到了「簧」,道人占卦当然十分灵验。同时,既然知道来人的身价,当然就可以量力开喉,是故药价便可以由三几元开到一百块,其实用的药料都一样,只是埋点眼科方药,让病人自己碰运气。大凡做道门生意,一定要合一大伙人,有人做媒,有人做「敲托」,有人做来手(宣传)至於那个道士,虽然名为「掌穴」,实际上却未必具老板,因为要埋这一个班一定要有本钱,出钱的人便是幕後老板。这门生意又一定要走,因为长期住在一地,一定给人传到声名狼藉,假如走埠的话,老衬便搵不完。因此往往是「掌穴」一人带肴两个三个亲信走埠,走到一埠自有一埠的地头蛇跟他合作。王亭之转述过连阔如亲身经历的这个故事之後,各位读者自当心中有数,一理通百理明,晓得许多神医故事的内幕。明代袁氏相法江湖中人虽藉相法之类伪术谋人财利,然而相法亦自有真,例如明初的袁珙便是相学大师,他著的《柳庄相法》一直传至今日,好相学的人奉之为圭臬。袁珙的相法重均衡,若身形高大者,必须声音响亮;若面大者必须五官皆大;若形秀者则不得声音嘶哑,诸如此类然後才能称得上为均衡。倘不均衡则易招官非刑责。袁珙的儿子袁忠彻得其父真传。他少年时随父亲谒见燕王棣,燕王问袁珙:「你的儿于号称得到你的相法精髓,可否请他为我一相北京的重臣,你则为之提点?」袁珙答应,於是燕王棣便设宴款待当日留守北京的文武大臣,袁氏父子预席,暗中观察。宴罢,袁忠彻奏燕王棣曰:「都督宋忠方面大耳,然而却身短气浮;布政司张昺面方五小,然而却行步如蛇;都指挥使谢贵身形臃肿,然而却呼吸短促;佥都御史曾清身形矮小,然而却声音洪亮。这几个人的相格,於法合该受刑而死。」袁珙对儿子的说话加以认可。燕王棣闻言,大喜过望,起兵夺王位之意遂决。後来果然起兵,把这几个大臣捉拿,一一处死。由这个故事,可知袁氏的相法重均衡。但袁忠彻的相法是否灵验,却未可知,因为只可以说他打动了燕王棣的心。清代江湖术士故事不过相术到了清代,却已多江湖作伪之辈。为甚么呢?因为每逢一门方术一旦流入江湖,江湖术士以求财为务,不似读书人以之为纯兴趣,那就必然诈伪百出。清人阮葵生《茶余客话》记有一则故事云──清乾隆年间有一相士,居於佛寺,其相术甚为脍炙人口。一日,状元庄培因与某上合同赴宴会,席间二人相约同往看相。及席散,二人同车而行,可是上车前却彼此换帽而载,意在考考那位相士。这时候,相士安排的眼,早已快马通知了他。谁知二人於同车之际,庄状元却忽头中气发作,认为换帽即嫌轻薄,於是又将帽换过。而此事则眼不知也。及到了佛寺,这相士对其上舍百般奉承,谓应中状元,後运可官列巡抚尚书,对庄培因则轻诋之,谓其终身不能入翰林。庄培因与某上舍唯唯诺诺,忍笑而退。事情传了出来,相士立刻声名大损,无法在京师立足。江湖作伪之辈多布置眼,尤其喜欢收买佣人仆妇。仆妇辈彼此来往,是故能收买两三人,就可以打听到成座大厦主人的事,但能知一二事,便可以吓倒人。这种伎俩,盖可谓古已有之也。然而术士虽布眼,有时候也要有急才。像前面说的故事,那个在北京佛堂的相士,实在缺乏急才,以致一味依眼的报告办事,由是声名受损。《清裨类钞》所载的一则故事则不然,故事中的江湖相士实有急才。故事说──在当日北京有一个在街头摆摊的相士,一向负有盛誉。有一日,一个胖头胖面戴锦缎瓜皮小帽的客人来帮衬,术士见其衣饰整洁,兼且相貌不俗,於是一味奉承,说他目前虽是个小京官,但前途却无限云云。他一边说,这客人便一边微笑,句句嘴都不搭,相士见到,心中十分不是味道。正在这时,相士的眼来到,同相士打讯号。相士知道讯号是说来客乃一喇嘛,这回真的不好了,如何可以转弯?这相士真有急才,只见他一手扯来客的衣襟,一手揭开来客的锦帽,露出一个光头。那相士说:「你骗我,我也骗你!」这时围观的人立刻哄然,那喇嘛拨开相士的手,急急遁走,围观者无不称赞相士的相术如神。相士之所为,其可谓点媸成妍。然而此亦正是江湖术士的伎俩。所以亲眼所见尚未必为真,若耳食之言,更适足以为术士张目耳。相法的局限任何术数都有它的局限性,王亭之对术数的态度是,相信其术,可是亦知其局限,如是便能不陷於迷信,且能善用其术。以前述种种相士的骗术为例,无非是利用顾客根本不明术数的局限,是故始能受其所愚。相术的局限,在於相法须跟杜会环境配合。在封建宗法杜会,「一言堂」受到尊重,所以老人法令纹深便代表威权(法令纹是鼻左右两侧下弯至下领的纹),所以相书称之为「金缕」,纹深则主敦重严肃,然而若在今日的香港,後生仔早已将老人视为「老饼」,法令纹深的老人,何权威之有耶又如八字眉,古代相学家视之为福薄。古诀云相由心转人的神宇既然跟涵养有关,那么,当人的气质改变时,其人的神宇亦必同时改变。许多故事说人能行善即改相格,其实所改变者实为押宇而已。所以亦不只行善可以改变神宇,甚至连读书都可以改变神宇。三国时吴国的吕蒙,出身流氓,後来受孙权之劝而读书,整个人的神字立即改变,於是孙权称赞他道:「非复吴下阿蒙矣!」──这句话等於说,「再不是尖东的阿蒙仔了。」是则当日的阿蒙,其行为举止盖可知矣。但一旦修心,气质却能改变,是之谓「貌由心生」、「相由心转」。相貌的转变虽由心,实际土心所改变的并非相貌部位形格。眉短疏的人,修心亦不能令眉浓长:鼻扁的人,修心亦不能今山根高耸,然而由於气质改变,押宇改变,所以虽眉疏鼻扁如故,可是看起来却令人觉得另有一番气象,「非复吴下阿蒙。」是故但能修心而不畏祸福,则押宇必能改造过来。一旦神宇变好,则必得道多助。这个道理,绝非江湖术士侈谈「改命」之辈可知。「两眉如八字,男客亡、女不正。」这亦是配合古代社会环境的说法。因为眉如八字的人工心计,在古代社会,工心计的人,时间一久即不容於乡里,因此非远走他乡不可。至於女人工心计,那就自然「不正」了。可是若在今日,工心计的人反而可以大富大贵,而女人利用心计向上爬,成为女强人,亦不能称之为「不正」也。然而古代传下来的相法,所据者尽是古代社会环境的配合,所以持古书古诀来看相,每每失於死板。这死板便即是很大的局限性了。业者无法突破局限,是故便只能出术,「轻拷响贾」以愚人。相形不如相心先秦时,荀子著有《非相》篇,有两句话说得很精采──「相形不如论心,论心不如择术。」这是用「心术」来相人,是其可谓得相法神髓了。人的心术,决定了人的行藏举止。所以同一件事,不同的人便会作出不同的决定。有人厚道、有人睚毗必报。这种心术便跟社会环境无关了。由是古人才特别重视「相心」。可是能相心术,亦必须配合社会环境然後才能断言其际遇。因为有些杜会利於尖刻,称之为精明,有些社会则利於敦厚。像明代末年,凡敦厚的大臣反易惹祸,而尖刻者则易权倾一时,那就是末世的社会风气了。然而真能擅长相人的人,必擅长观心。楚国有人善相,楚庄王向他问相法,你猜他怎样回答:「臣非能相人也、能观人也,能观人之友也。」所谓「观人」,即是由行藏举止以观其心术,由其所结交的朋友来观其心术。这就跟光是按形格部位来「相人」不同。所以唐代皮日休斥责当时的相士道:「有诞妄之人,自称精子卿、唐举之术,取其金则易於反掌矣。有能以圣贤之道自相其心哉!」这即是重心术而轻形格之论。喜欢看相的人,不可不知。相人的心术,可由「相神」得之。神也者,不只是看人的眼神那么简单,虽然,由眼神亦可知心术。如孟子所言,若人的心术正,则双眼明朗,若心术不正,则眼神恍惚。但眼神却不可以代表「神」。神,是人的意志、情绪、涵养、心计等因素的综合表现。若人於环境突然转变时,表现得意志动摇、情绪激动、涵养不深、心计百出,则其人之神可谓不足道矣。梁代时,傅昭尚为小儿,而当时的大官袁顗却偶然来到他的书室,傅昭「读书自若,神色不改」,於是袁顗乃曰:「此儿神情不凡,必成佳器。」这就是相人之神了。盖若普通小儿,一旦知道大人物来到,尚岂有不踧踖不安、手足无措者耶?此即所谓「六神无主」。敦珠法王的神宇古人相神,有两句话很精彩──「恢然远视,若秋日之照霜天;巍然近瞩,似和风之动春花。」秋日照霜天,即是一片明澈;和风之动春花,即是一片祥和。斯可谓得之矣。虽居下位亦必能发达。香港有一位富翁的相格,人虽嫌其寒削,可是其神宇却真明澈祥和,可谓「抵佢发达」。一般相士称其为鹤形、鹭形,只是皮相之谈耳。然而这两句话却还须补充一下。神宇明澈,是由远视之而得的感觉。盖自远望之,其人「恢然」,即是毫无作态,举止自然,但由其自然举动,却令人觉得其明澈。明澈者,即是爽朗明快,器宇大方。坤宇祥和,是由近观之而得的感觉。盖自近观之,其人「巍然」,即是身不动摇,举手投足之间毫不轻薄。然而其人虽巍巍然坐如泰山,却感觉不到他的压力,但觉其和蔼可亲,是则称为祥和。王亭之一生观人神宇,唯西藏密宗甯玛派的法王敦珠无畏智金刚足以当此两句话。敦珠法王远视之自有威严,但此威严却无压力,近亲之亦有威严,而此威严却融於一片祥和之气当中,是故法王一生福厚,生前死後都有名望。相由心转人的神宇既然跟涵养有关,那么,当人的气质改变时,其人的神宇亦必同时改变。许多故事说人能行善即改相格,其实所改变者实为神宇而已。所以亦不只行善可以改变神宇,甚至连读书都可以改变神宇。三国时吴国的吕蒙,出身流氓,後来受孙权之劝而读书,整个人的神宇立即改变,於是孙权称赞他道:「非复吴下阿蒙矣!」──这句话等於说,「再不是尖东的阿蒙仔了。」是则当日的阿蒙,其行为举止盖可知矣。但一旦修心,气质却能改变,是之谓「貌由心生」、「相由心转」。相貌的转变虽由心,实际上心所改变的并非相貌部位形格。眉短疏的人,修心亦不能令眉浓长;鼻扁的人,修心亦不能今山根高耸,然而由於气质改变,神宇改变,所以虽眉疏鼻扁如故,可是看起来却令人觉得另有一番气象,「非复吴下阿蒙。」是故但能修心而不畏祸福,则神宇必能改造过来。一旦神宇变好,则必得道多助。这个道理,绝非江湖术士侈谈「改命」之辈可知